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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喜得恩旨清颜出宫临终托孤沈父辞世

  • 作者:雨湘
  • 属于:都市言情
  • 收录时间:2018-05-11 14:15:06
  • 更新文字:9217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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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华听了这话,看着清颜不似刚才般焦虑,心中也欢喜,不由得嗔道:“你少奉承本宫,本宫知你回府心切,已经让绮月给你备好换洗衣物,又让小舞去太医院给你备下一些药材,你且拿回去,若是不够便递折子进来,本宫再派人给你送过来!”清颜看着宜华都为自己安排妥当了,心中甚是感动,又朝着宜华深深一拜道:“臣女谢过帝姬。”

未几,又有宫人来报,皇后、王贵妃、沈淑妃以及宫中有地位的妃嫔、帝姬都送了些药材来,又嘱咐清颜不必去道谢,早些回府云云。清颜原本想着还要去一一道谢,怕耽误了回府的时间,得了这话,心中倒是了然,太后娘娘都下旨不用去谢恩,宫中众人自是不敢越过太后去。虽说不用去道谢,清颜也求宜华替自己打点一些物品送去各宫以表谢意,直到傍晚才辞了宜华出了宫门去。

自听说沈翰林病重后,清颜一直心急如焚,奈何宫中礼数繁多,出宫回府也不是容易之事。这才上马车,清颜便使劲催促马夫往沈府赶去,绮月见清颜焦急不安,便出声安慰道:“姑娘别担心,老爷只是身体微恙,淑妃娘娘已经派太医院的王院使去府上给老爷瞧病了,王院使的医术姑娘是知道的,那可是位杏林高手啊!三姑奶奶也在浔阳请了位名医在府上看着,老爷一定无事的。”

宜华笑着道:“公公事忙,本宫就不多留公公了,小舞,帮本宫送公公!”说罢,便朝小舞使了一个眼色。小舞应了声是,走到木公公身旁道:“公公,奴婢送你出去。”说着二人便躬身出了殿外。

宜华见木公公走后,便拉着清颜的手道:“本宫就说太后定会准的,如今你可信了!”清颜得了旨意,心中已是大定,福了福身道:“帝姬思虑周全,哪是臣女能有所及的!”

清颜听了这话,想着府上有两位医术高超之人,父亲的病定是无碍的:“还得谢谢两位姑姑为父亲奔走了!”

绮月口中的三姑奶奶是沈翰林的嫡妹,沈家祖上有规定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,故沈家子嗣不盛。从清颜曾祖开始便是一脉单传,到了祖父这里,倒是有了一子二女,长女早年入宫育有一子,如今位列淑妃。长子便是清颜的父亲沈文昕,如今官至翰林院学士,嫡妻周氏早年亡故,膝下只得一女。次女嫁与了翰林院侍读学士凌子谦,夫妻二人倒是时有龃龉,因沈翰林与凌子谦是同窗,故凌子谦看在他的面子,倒是不常和沈氏一般见识。

清颜忙道:“爹爹放心,是太后准女儿回来看你的!”

沈父见清颜这般知事,心下安慰之余又有些心疼,伸手摸了摸清颜的头道:“既是太后娘娘准许的便好,倒是难为你,小小年纪就要扎进那是非之地,如今咱们父女见上一面,都变得如此的艰难!”还未说完,却是接连咳嗽了起来,清颜忙抚了抚沈父的胸口帮他顺了顺气,又听得沈父道:“颜儿,不要怪爹爹狠心,爹爹又何尝愿意你去那里啊!只是这.....”清颜听着沈父的话,心中更是委屈。想着自五岁进宫起,自己便是太后牵制沈家的棋子,因此一言一行皆是万般小心,深怕自己行差踏错会连累了家人。

待众人起身后,木公公又向立在一旁拿着托盘的宫人招了招手,笑着对清颜说道:“沈女史,车马已经备好了,这是出宫的腰牌,女史收好,太后娘娘还说,女史担忧沈大人,就不必去谢恩了,早些回去罢!”

清颜接过托盘,瞧着那漆黄的腰牌,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,蹲身一福道:“有劳公公了,还请公公代清颜叩谢太后娘娘恩典。”

木公公忙侧过身子,扶着清颜道:“沈女史多礼了,女史的话奴才必会转达给太后娘娘,”说罢,又对着宜华打了一个千儿道:“帝姬,奴才还要回颐祥给太后娘娘复旨,就先行退下了!”

马车直接驶进了侧门,停在二门处,婆子们见马车来了,立时就抬来脚凳。清颜下了马车,也顾不得仪态,提着裙子便向沈父院里跑去。一进内室便见凌子谦同沈氏在屋中,清颜忙停下脚步,敛身一福道:“姑姑,姑父安好!”

凌子谦点了点头道:“贤侄女不必多礼,快去瞧瞧你父亲罢!”说着,身旁的沈氏便走过来,拉着清颜坐在沈父榻边。

清颜不料沈父病得如此重,瞧他躺在床上,面如灰土,形似枯槁的样子,不由悲从心生,掩着面嘤嘤哭泣。沈父早已是气若游丝,忽见清颜在此,便道:“颜儿,你如何回来了!”

沈父略微顺了会儿气,看向沈氏后面的凌子谦道:“子谦兄,你我同窗数年,又是连衿,如今我自知是不中用了,只求你看在父亲和我面子上,善待三妹,三妹只是性子急躁,心地却是极其的善良的。”

凌子谦见他如今的样子,不由得点了点头道:“二哥放心,婳娘是我的妻子,我自会爱护她!”

沈氏见兄长都已经这般了还在为她着想,忙走上前跪坐在脚踏上道:“二哥,你切勿说这样的话,你要好起来给颜儿寻个好夫君,欢欢喜喜地的看着她出嫁啊!”

沈父摇了摇头道:“婳娘,为颜儿寻夫君的事我怕是不行了,这孩子为兄就托付给你,好好将她带大,我不求她大富大贵,只愿余生静好!”

清颜听沈父话里有托孤的意思,心下更是悲痛,哭着道:“爹爹,女儿什么都不要,女儿只要爹爹陪着我。”

沈父虚弱的笑了笑,拉着清颜的手道:“颜儿,没有谁会陪着你一辈子,从今以后这路你要自己走了。记住你是沈家的女儿,万不可做那起埋没沈家家风之事!”清颜听着这话,不断的点着头,待要再说什么,只见沈父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。

凌子谦见状,上前唤了两声二哥,却见沈父没有反应,忙让人叫大夫来。须臾,一个老者提着药箱走了进来,给沈父把了脉,又向众人摇了摇头道:“大人已经过世了,各位节哀吧!”老者话刚落,顿时沈氏和清颜便哭了起来,府中的一众仆人也皆是跪倒一片。

凌子谦想着自己同沈父同朝为官数十年,二人又互引为知己,不由得悲从心来,朝着沈父的遗体深深作揖,想着定要将清颜抚养成人,好了却他的心愿。末了又向俞永招了招手道:“去替我准备一下,我要进宫!”说完又拉着沈氏道:“婳娘,二哥已经走了,我要先递折子进宫向陛下报丧,你也别太伤心了,这后面的事还需要你操持呢,”

沈氏听得这话,木然的点了点头,让人将清颜带回房间去后,又吩咐府中的仆人给沈父穿衣装殓,又让人准备丧服,请了阴阳先生过来择期。沈氏依照先生之话,次日开丧送讣闻,因沈家主屋在浔阳一带,与淦阳之间不过一日时间,来去倒是十分方便,便择准三日后下葬,下葬时清颜自是任这摔丧驾灵之任,将沈父葬于沈家主坟中。

清颜自沈父离世后终日忧伤,平日里都是待在书房中整理沈父生前的遗物,其余之事一概皆不过问,府中大小事物都是周嬷嬷和沈父身前的王管事在料理。这日,沈氏处理好凌府内宅的事情,便过府来看清颜。

一进屋内,见清颜正坐在榻边垂泪,手里还拿着一本书。沈氏见状唤了声:“颜儿.....”清颜忙擦了眼泪,朝着沈氏蹲身一福道:“清颜见过姑姑!”’

沈氏拉起清颜,瞧着日渐清廋的她,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:“二哥已经过世了,你切莫太过于伤心了,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。我瞧着这些日子你也不管府中之事,如今下人们散漫得不像样了!”

清颜想着自己父亲一向以修身、齐家、治国平天下为格言,往日的沈府皆是井井有条的,如今却是如此,便真是要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话了吗?又想着自己虽不能如沈父一样平天下,也要学着沈父的治家清明的作风,便道:“是我疏忽了,这几日忙着整理爹爹的遗物,倒越发纵容了他们,实在是有愧爹爹的教导!”

沈氏听了这话心中甚是欣慰,笑着道:“你能这般想便好,眼下倒是有几件事情需要你拿主意呢?”

清颜低着头道:“我年纪小不懂事,这府中之事,姑姑替我拿主意便是了!”

沈氏笑着拉过她的手道:“你这傻孩子,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,怎好再管娘家的事情。如今这沈家便只剩你一人了,头一件事情便是这宅子,这沈府本是陛下所赐,二哥过世了,这宅子必是要收回去的,府上的众多仆人可想好了如何处置,是去是留你心中都要有个章程。其二,便是你该何去何从,前几日长姐差人来传话说,太后有意让你守完孝依旧进宫去,可是二哥生前将你交托与我,故而我是定要护着你,可若是你还想留在宫中,我也依你!”

清颜这几日有些消沉,倒是没有去想着这些事,如今沈氏来问了,自己也得早作打算,思索了一会儿便道:“这府上的仆人不多,有的是世代都在沈家的,这些人若是愿意继续待在沈家,便回浔阳去守着沈家的老宅,那些新进的仆人便放他们走吧,父亲生前为官清廉,咱们家的田庄铺子也养不不了这么多人,能裁减一些嚼度便裁剪一些吧,我想放出去的仆人,卖身契都归还与他们,再给些银子做遣散的费用,也全了主仆的情谊了!关于我.....”清颜顿了顿又道:“太后怜惜我幼年失估,本应顺太后之意,但前几日,我整理父亲的遗物之时,发现父亲生前有折子呈于陛下,姑姑姑父可否代我转呈,一切都由陛下定夺,岂不是更好!”说罢,便让绮月去那案上的奏折递与沈氏。

沈氏接过奏折,心中不免惊叹清颜小小年纪便心思缜密,又想到清颜自小便入宫,想必这都是在那深宫中学到的罢,细细一想,心中又有些怜惜道:“明日我便嘱咐你姑父将这奏折面呈陛下,但愿陛下能多想着这些年与长姐和二哥的情谊罢!”

清颜看着沈氏忧心的样子,笑着拉着沈氏的手道:“姑姑不必为我担心,咱们已经尽了人事,如今便听天命吧”。

燕建国二百六十余载,业经数朝,早已是富庶繁华,国泰民安,皇都淦阳更是一等一的富贵风流之地,这皇城帝都自古就是权利倾轧之地,便是那淦阳的城门尉都要比一方县丞金贵些许。凌家本是南阳世家,先祖又曾官至豫州太守,奈何嫡枝不盛,几代单传只得了凌子谦一脉,幸而子谦自幼聪慧灵敏,通诗书晓世故。于大庆十年拜入沈相门下,次年高中探花,官拜翰林院庶吉士,武帝七年娶沈相嫡****为妻。及至武帝四十年,已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,在这淦阳城内虽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,倒也有一席立足之地。

燕穆宗文帝隆兴六年,初秋。

瑶光殿中。一个穿着缃色宫装,头梳飞仙髻的女子坐在榻上,一双纤纤素手正细致的修剪着桌上的凤仙菊。而旁边的女子却没有她这样悠闲的心思,这女子约摸七八岁左右,身量细长,长得倒是眉目清秀,虽端站在一旁,可一双杏眼却时不时地看向殿门口,小脸上满是焦急。

“清颜,清颜......”这女子听见呼唤声,忙回过头来蹲身道:“宜华帝姬赎罪!臣女失神了!”

宜华看清颜失神的样子,想着她心中所忧之事,不禁温声道:“清颜你别着急,小舞已经去颐祥宫请旨了,这个时辰估摸着也该回了,莫让人瞧见你这般模样!”

清颜心中虽有些急躁,却也知这深宫中喜怒不可形于色的道理,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向宜华行了个福礼道:“臣女谢帝姬提点!”正说着,便有宫人来禀说太后宫中的木公公来了,宜华忙将手中的剪子递给身边的宫人,又擦了擦手,便由清颜扶着去了正殿。

正殿中,只见三个内侍垂手站在殿中的一处角落里,见宜华等人走了进来,忙打了一个千儿道:“奴才见过宜华帝姬,帝姬金安!”宜华虚扶了打头的那一个内侍笑着道:“木公公不必多礼,此番过来,可是皇祖母有何旨意?”

木公公瞧着宜华待他倒是十分尊重,不由得点了点头道:“帝姬聪敏,太后娘娘听闻沈翰林病重,特让奴才带来一道懿旨给沈女史!”

宜华没料到太后竟让跟前的最得宠的内侍过来宣旨,想必是准了清颜之请,便笑着道:“烦请公公宣罢!”说罢,众人皆是跪下听旨。

片刻后屋中便响起尖锐的声音:“太后有旨,沈翰林为国之栋梁,今抱恙于身,哀家闻之心忧,特命女史沈清颜出宫相见,钦此!”清颜听后,心中大喜,忙叩头谢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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