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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1.除蛊之二

  • 作者:君子在野
  • 属于:都市言情
  • 收录时间:2018-07-24 16:02:32
  • 更新文字:6715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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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离又说了句等着,飞身下了楼,在街对过的包子铺买了两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,打开油纸包,当着他的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,边吃边道: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,那些什么大是大非,在吃不饱饭面前全他妈是狗屁,你忍得了大欲,就知道尘世纷纷扰扰,清净之地只在心中,再无他处。不管多吵闹的地方,谁都阻不了你练功。”

他说得一本正经,林故渊却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,两眼喷发怒火:“你还是人吗!”

“我们天邪令不比你们昆仑宽宏大量。”谢离啃一大口肉馅儿,摇头晃脑,“这才让你饿了两天,算什么,当年我师父每回传授内功,必先让我们饿上五六日,饿得眼前重影,走路都没力气,师娘再摆上一大桌子菜,练得是阴煞功夫,挨不下就死,挨下去也要断半条命,一次次挫骨扬灰,才有今日。”

谢离指着脚下,道:“就这,运功,打坐。”

林故渊皱眉不语。

他道:“矫枉必先过正,林少侠谪仙一般人物,自然不能为五斗米折腰。”说罢神情忽然严厉,“废话少说,盘膝坐下,两手结印,按我口诀运气修练,你仔细着,走错一步便要走火入魔,轻则疯癫,重则筋脉尽断,别怪我没提醒过你。”

林故渊被他折腾的身体空明而内心龌龊,一耸鼻子,险些成了江湖上被包子勾入邪道的第一人,他分得清利害轻重,当即调息入定,谢离在一旁缓缓念诵心法口诀,他依照口诀,先将真气汇往丹田,渐渐散至四肢,再汇做一脉,聚于头顶百汇,感觉全身腾腾发热。

他随手抄起一块红瓦,五指一攥,未用多少力气,那瓦却碎成粉末,从指间随风飘落,谢离眼露赞叹神色,道:“没看错人,确实是那块料。”

林故渊发自内心想谢他两句,话未出口,只听腹中咕的一声,百转千回,格外绵长。

谢离等到太阳落山才来,两天没看管他,果不其然又喝得烂醉,林故渊跟在他身后,想起昨夜的梦,看也不敢看他一眼。

林故渊以为谢离又在后山安排了什么麻烦的修练方式,不想谢离雇了辆马车,一直驶进洛阳闹市,接着如蝙蝠藏身黑夜,找了处华灯初上的酒馆,提气跃上房顶,揭开瓦片,笑嘻嘻的静听酒楼觥筹交错,林故渊活生生饿了两天,乍一看见满桌的美味佳肴,闻见那股勾人饭香,任他多超然物外的高洁品性,全折在涌上来的一大口唾沫里。

桌上有烧鸡、东坡肉、桂花酱鸭、桐皮面、糖糕、蟹粉馒头、炙焦金花饼……

说要集中精神,谈何容易?腹中响如擂鼓,饭香肉香一阵阵直扑鼻子,好几次不知不觉心思偏移,都被谢离一声低喝拉回现实:“专心,专心,我是来给你收尸的吗!”

内功练得剑走偏锋,一开始全出于对谢离的不服输,后来竟真的找到了关窍,全神贯注对抗心中一杆天平,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夜,直到饭馆打烊,最后一批醉汉互相搀扶着出了酒馆,谢离才放他起来。

林故渊只觉浑身毛孔尽皆打开,神思舒畅,一股雄厚气力缓缓升起,与原先明生心法之清明内息互成太极,在丹田转动集结。

谢离敏锐的扫向他的腹部,林故渊脸一红,刻意望向别处,装作听不见,他身形颀长,脖颈柔软,浑身紧致肌肉被一身黑衣愣是裹出了几分纤巧之感,整个人像一只浮在夜色里的削薄纸鸢。

谢离就不舍得让他挨饿。

他哈哈干笑两声,一拍林故渊的肩膀,飞身下楼,“走,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
说得好地方,却是后厨。

谢离轻车熟路的点燃一支蜡烛,边四处摸索边嘀嘀咕咕:“要说偷吃的,我有的是经验,这种大店,厨子一般都得给自己留点存货,以备不时之需……”说着撬开五斗橱的黄铜小锁,伸手进去,惊喜道:“有了!”

他弯着腰,变戏法似的从那花纹繁杂的小橱子里端出一盘烧鸭,一碗肘子,一叠蟹粉酥油卷子,又取出一壶花雕酒,再往里掏时却没了,审视了一圈儿战利品,一张苍白的脸浮出顽劣的懊恼神色:“哎呦,全是荤的,对我的胃口,可惜我这属兔子的小朋友吃不得。”

他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,摇摇头:“走,我带你去别家找找。”

林故渊站着没动。

谢离看他神色复杂,试探道:“不然你试试?”

林故渊不置可否,接过碗筷,拨了半碗肘子,一只鸭腿,低头扒拉的比谢离还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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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几天,谢离带着他逛遍了洛阳城,哪里人多往哪里钻,酒馆,茶楼,大集,找个空档便让他背诵口诀,正着背完了倒着再背,常常上一刻还在茶楼听大鼓书,下一刻便被谢离逼着催动真气,硬是练就了一身装聋作哑的本事,眼看着那唱大鼓书姑娘两片红嘴唇开开合合,一个字也听不见。

练得是险恶功夫,每进益一层都像过鬼门关,硬着头皮往前闯,回过头才发现过的是万丈深渊,后怕,也只能一往无前。

昆仑派功夫从道家演化而来,规矩礼节极多,林故渊长这么大,真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练功方法。

谢离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,但他对谢离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信任,练功练得累了,看见他笔直的后背,禁不住想偎上一偎。

如此折腾几天,他又想出了新的招数。

林故渊被他拖着一路奔走,青天白日的,飞进了一座错综复杂的大宅院,里头幽静古雅,琴音悦耳,一间间独栋小楼以木栈道相互连接,院中仆役皆着素衣,林故渊一路走来总觉得哪里不对,仔细一想,诺大的院子竟一个丫鬟也见不到,往来皆是清俊的略带脂粉气的男子,看人先抬眼,说话轻柔,步履轻捷,说不上哪里怪异。

谢离拉着他伏在房顶,揭开瓦片,不用问就知道,又要听壁脚。

林故渊奇怪的瞥他一眼,谢离一脸不可说、无可说的神情,眼里藏着一点坏劲,朝下一指,道:“看着,忍住了。”

林故渊被他以各种惨无人道的方式锤炼了这些时日,已然百毒不侵,未曾多想,从那瓦片窟窿往下看,刷的白了脸色,耳畔轰的一声,混沌一片,再无思考之力。

房里布置素净,一眼先看见了半扇男子的裸背,健壮油亮,起起伏伏,身下雌伏着一条极白皙修长的身躯,左右手臂紧紧扣住床沿,一声不吭的在承欢,倔强的闭着眼,薄薄一层眼皮抖成了蝶翅,那人受不住似的偏着头,从额头到下颌划出一道硬冷折线,却是个年轻男子,细看之下,与自己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相似。

林故渊气血上涌,呼吸陡然加快,望向谢离:“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?”

谢离笑容暧昧:“我想着那孟焦是断袖,找个相公,大约比找个美人受用,我没当过断袖,不知什么滋味,昨日来踩点儿,粗略瞧了一圈儿,这个最合我心意。”他往林故渊后背一搭手臂,将他整个人罩在臂弯里:“感觉来了没?”

“瞧了一圈儿?你一一看过了?”林故渊怒道:“好无耻……”

这三个字一个比一个弱,最后一个字吐出时已无力气,软绵绵的扒住屋脊,喘息沉重,再挪不开眼睛。

他心想:这真的忍不住。

接着孟焦就来了。

孟焦被谢离自创的古怪心法压制,许久不曾发作,蛰伏数日,乍然如洪水破闸而出,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一切,偏那床上的白皙男子原本一副被强迫的不屈模样,不知被碰着何处,低低嗯了一声,抬起上身,两条修长手臂攀上那扇后背,十根手指掐进肉里,从口中漾出好些断断续续的欢悦调子。

林故渊吩咐下人把住大门,闭关两日,日夜调息,外事一概不入耳。

他心有旁骛,近日被谢离和那孟焦蛊折腾的滋生好些颠倒幻想,勉强收拾一番,镇定心神,以正统武学培植心中浩然正气,不料阴沟翻船,却活像是围着破木房子救火,自己跟自己闹了个焦头烂额,才将东一簇西一簇的邪念全数掐死在襁褓之中。

进益是有,可是不大。

夜晚又做了梦,晨起发现身下粘腻,讶异之余,倒生出几分怀念。

他多年心无杂念,甚少挂心男女之事,自从孟焦缠身,情窦不曾初开,却活生生献祭了童子之身,寄情于梦的少年青涩倒求之不得了。

他换了衣裳,梳洗完毕,回忆起昨夜旖梦,只觉得好笑。

梦里是一场瓢泼大雨,天空滚着炸雷,空气弥漫剖瓜的甜腥,街市空无一人,谢离独立伶仃冒雨行走,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,面不改色,气势迫人,不知从何处来,不知去往何方,一身雨水,一身孤绝,背上束刀,那刀是什么样式却看不真切。

他想起谢离的手拂过他身体的触感,右手遍布薄茧,骗不了人,他是练家子,谢离持梅枝往他肩上那一劈的姿势,他就看出他使惯了刀。

心事烦乱,纷纷扰扰,他起身推开窗格,呼吸一口清净空气,看见外面青山绿水,草长莺飞。

两天未曾进食,只以清水充饥,倒有些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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