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
- 作者:诉今
- 属于:其他类型
- 收录时间:2019-04-15 06:20:41
- 更新文字:6018字
“不想吃,犯春困了,回屋睡觉。表少爷您慢走不送。”诉今懒洋洋地说,然后起身搬椅子回屋,关门不再理他。
吃晚饭时诉今才出门,刚到前堂就看到杜庭璞怒气冲冲往外走,心里纳闷,除了我家里还有谁能给他气受。
文锐也没出来吃晚饭,问馥砚怎么了,才知下午杜庭璞一直没走,等到文锐回来,两人却不知为何,在书房大吵一架,桌上的砚台、笔筒、水盛全摔了。魏叔也问诉今知不知他俩为何吵架。
“吃午饭了没?我请你下馆子。”杜庭璞走到她身边,问。
诉今抬头眯着眼看他,心想,这位表少一直跟自己不和,今天怎么巴结起我来了,莫不是看我跟载澄关系好,也想巴结大官吧。
诉今思索半天,觉得杜庭璞中午跟平时没有不同,也说不知,又摇头,“唉,看来我明日又要跑趟琉璃厂了。”
第二日快到中午,诉今才选中一块紫石圆砚,一个甘黄玉星文笔筒并一件青玉桃式水盛。文锐这次给的钱多,诉今也就挑好的买。
“我家门框舒服吧,你可以倚着睡觉了。”诉今请他进门。
“你以为我没有这样睡过啊,本大爷我风里来雨里去,天涯处处是我家。”他挑眉道。
“我是在他家过的,不过都是跟丫头一起混的,左右还是个丫头罢了。”诉今也自嘲。
杜庭璞语气这才缓和,“谁说你就个小丫头了,要我说,你比小丫头强一万倍。”
“谢谢杜大少。”诉今无精打采敷衍道。
没到家门,远远就看到一个戎装少年大模大样斜倚在门框边,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闭着眼哼着小曲,似乎很享受春日暖阳。
“喂!”诉今靠到杜慕耳边大喊。
杜慕一个站立不稳,狗尾巴草也掉了,看到是诉今,也不生气,笑道:“你吓我一跳。”
诉今见这么长时间没见他,他行为更放纵不羁,便道:“亏你还是有官管着的,怎么也不收敛一下个性。”
“大不了辞了不做,怕什么。我等你一上午,现在也该回去了,走了啊。”说完转身自顾自上马,朝她一笑,策马离开。
诉今无奈笑,想他巴巴来一趟也不知是为了什么。
转眼又过一月,一日载澄打发了陈兴来请她,让她换上男装。
“去哪儿?”诉今自己费半天事爬到马车上问。
“崇效寺。”陈兴答道,再不多话。
诉今早就听说一到三月,崇效寺的牡丹开得最好,又想到载澄还记得她说过自己最爱牡丹,心里的欢欣又添了一层。
到了崇效寺,载澄早已在枣林前街等着她,她没想到的是,皇上也来了。诉今下车看到他们,两人一并站着,个头一般高面貌又相仿,诉今只看一眼就忙低头,心想,三月的太阳怎么会如此刺眼。
“好你个小丫头,还让我们等着你。”皇帝故意嗔道。
诉今不敢发话。载澄笑说:“你别看诉今有时无法无天,胆子其实小的很,您别吓她了。”又转向诉今,“我们也刚来,一起进去吧。”
住持识得载澄,看诉今跟皇帝穿着也是不凡,便理所当然认为是平常的官宦人家,想引他们三人游览一番,载澄却道:“大师不必麻烦,我们自己随便逛。”住持听闻忙告退,并吩咐寺里他人远远避开,不可相扰。
崇效寺的枣花和丁香虽然有名,但牡丹花却是冠绝全城,诉今惊讶发现看到的第一株牡丹花竟然是绿色的,花瓣由外到内,绿意愈来愈深,整朵花碧绿如玉,娇翠欲滴。走着再看,除了绿牡丹,竟然还有深紫的,花瓣质厚而硬,与其他花朵相比,虽不艳丽,却别有一番凝重深沉的意味。
诉今边看边不住口夸赞,载澄拍了一下她脑袋,“亏你还是山东人,连山东著名的绿牡丹和墨牡丹都没见过。”
皇帝也是第一次见,两人都望向载澄。
“唐宋时牡丹虽以洛阳为多,但后来慢慢山东曹州的牡丹有了名气,这便是移植自曹州的花,那紫色的虽然并不是墨黑,名字却叫做墨牡丹,品种是烟绒紫。”
诉今抱拳笑道:“受教受教。”心中想着能不能折一枝回去,却不敢说出口。
三人坐到牡丹丛不远的石凳上,皇帝又说:“这墨牡丹虽然第一次见,却是听说过不少传说。”
诉今想不愧一个皇帝一个郡王,懂的真多,也洗耳恭听。皇帝这才一一讲解,一个传说是吕洞宾,另一个是武则天。
三人聊故事,赏春景,又请寺内师父沏一壶普洱,不觉已是斜阳映山落。
住持送三人出寺门。皇帝独坐一辆马车,两车分头驶离,载澄送诉今到她家后才回府。
第二日诉今刚吃完早饭,陈兴又来,手中擎着束牡丹,绿的紫的都有,大概七八支,送到诉今手上才道:“大爷吩咐小的今天一早去崇效寺摘的,给姑娘赏玩。”
诉今忙道谢,回屋找出去年文锐给的清花凤凰牡丹瓶,却发现瓶子也配不上这花了。
按北京习俗,三月三必须要吃豌豆黄,初三赶花儿市庙会,诉今更加不会错过,杜慕也仿佛知她的心思,一大早就在她家门口等着了。
“买豌豆黄去?”他双手抱胸前,斜眼看诉今。
“你真了解我。”诉今默认。
“不如嫁给我吧,我既然这么了解你。”杜慕语气不变,还是懒散的,事不关己似的。
诉今蓦地被他唬了一跳。
“看不上我?”杜慕微微蹲下身子,盯着她的眼睛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诉今感觉双颊如火,也说不出第二个字,转身回家啪关上门。脑袋里乱乱的,一顿饭功夫才回了神,开门发现他还在,“啪”再关上门。
杜慕已经不耐烦了,拍着门大喊:“开个玩笑你至于嘛,又不是逼你跟我成亲,你还买不买豌豆黄了!”
诉今看在前院扫地的辰儿看着自己偷笑,回屋也不能回,会被笑话的。便转身开门,“买!”
诉今是男装打扮,要是平时,肯定就上马跟杜慕共乘一骑了,可是这时却说什么也不上马,杜慕也知道惹恼了她,便依着她。
诉今虽然没照镜子,但知道自己肯定是面色赤红,满脸怒意。两人买了一斤豌豆黄,杜慕付的钱,说是给诉今压惊,她一听这词更着恼,狠狠瞪他一眼,杜慕便悻悻然低头。
到了晚上诉今躺在床上,想起杜慕的话,又想自己再过一两年少爷肯定也会找户人家把她嫁出去,找谁自己也做不了主,杜慕起码比不认识的好,只是突然脑海中浮现载澄的笑意盈盈,心里更乱,蒙被摇头想使劲把他俩甩出脑袋,却是徒劳。
等到诉今伤口愈合,北京城已是细草碧如烟,薄寒轻暖天。
文锐携魏叔、馥砚也回了京,载澄送她回家,没想到住到他府上时除身上衣衫再无别物,回家倒是零零碎碎东西装了一马车,其他东西都是随意放,只那个如画珐琅百花笔洗诉今却是一路上抱着,“怕碎了。”她这样回应载澄的疑问。
“碎了好说,我再送你一个。”载澄笑她傻。
“不行,别的就算一样,也不是这一个了。”诉今不服气嘟囔着。
到家后,因馥砚魏叔也是刚归京,诉今便自己收拾屋子,画眉鸟笼挂到雕花木窗外面,他送的衣物整整齐齐叠了放到木箱最上层,笔洗摆到书桌上,却发现这样的笔洗一放,其他的文房器具立马显得寒酸了不少,便低低自语道:“这样的笔跟墨,怎么配的上宫廷里的物事。”
心中闷闷地不快,搬了金丝楠木椅坐到院子里,看藤萝抽了绿芽,忧愁少解,把鸟笼挂到花架子上,坐在旁边逗画眉玩。
“真是个好鸟笼!又是你那位澄郡王送的吧。”
诉今听到这样凌厉加嘲讽的声音,不用看也知道是杜少爷来了。
“这是内院,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进来了。”诉今也不看他,语气稍带冷漠。
“你跟我小时候还睡过一张床呢,今天倒计较这个。”杜庭璞也不理会她的冷漠,径自坐到走廊边上,又讥讽道:“听说你这半月都是在他家过的,攀上高枝儿了,到时候可别忘了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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